【忘羡】万象（短篇 一发完）
表白！（勉强算是刀~?）
万象
#现代，除妖师X妖#
#OOC#
#不知道我在写什么系列之万象（……）#
#大概还有一篇叫森罗？（大雾）#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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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在这座城市走了很久
久到他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模样
01.
魏无羡在玻璃门离瞥见了他自己的影子——他穿着金麟一中的校服，白底金边的运动外套，左胸口一枚刺绣的牡丹花，下面写着小小的校名，裤子是纯黑的，裤脚拖拖拉拉搁在地上，踩出了几道泥印子。他本身很白，算不上好看，但也能叫人看得舒服。魏无羡对着玻璃门卷起了裤脚，又理了理头发，盯着自己的倒映看了许久，这才转过身去倚在了门框上。
这是他的新身体，距离他上一次感受到风的气息，已经过去了三年。
他是万象，一种没有实体的妖怪，脱下身上的黑袍子，只有一团裹着银色星点的烟雾。“你有愿望吗？给我你的身体，我来帮你实现。”他对每一个能看见自己的人都这么说过。
街上的公共汽车猛地打了个转，魏无羡手中捏着的一匝白纸受了震，簌簌乱飞，他在阳光下立了一会儿，脸颊被晒得滚烫，转眼却又变得冰凉，他与这个身体的契合度还不够高，只有完成原主人的愿望，他才能真正拥有它。
莫玄羽的灵魂被他从身体挤出来的时候，魏无羡依旧小小地惋惜了一会儿，只因为与万象做了交易的灵魂，最终也会变成万象，在这座热闹而冗杂的城市里，没有属于他的热闹。
“只要你帮我杀了她，你要什么我都给你！”这张脸在一个小时之前面目狰狞地对着他，恶狠狠地诅咒着自己的后妈。
大概又是什么“父亲再婚，后妈虐待养子”的家庭纷争。魏无羡躲在黑袍子里阴阴笑了一声，“小事一桩。”
魏无羡伸手过去，废弃的工厂回荡着莫玄羽的惨叫，那声音顺着生锈的水管爬到他的耳朵里，他只是在笑，却毫无感觉。
鲜血顺着指尖一滴一滴滚下来，被血染过的地方，他感受不到任何温度。
“残忍吗？”有人鄙夷他的做法，“给了你身体那我还活得成吗？话说得好听，说白了不就是杀人？”
“我只是想要一个身体而已。”
角落里架了一座脱了水泥灰的楼梯，扶手差不多已经被虫蛀了个干净，薄薄的一层青苔顺着楼梯远远地绕上去了。出了工厂的大门之前，他回头望了一眼，刚刚离体灵魂没了意识，沿着墙根缓缓地飘着。
02.
马路对面是一所小学，院墙里的杜鹃花虚晃地应着春景，那灼灼的红色却一路蜿蜒曲折，烧到墙外来。魏无羡在街边的栏杆上坐了一下午，无聊的时候他便把手中的白纸叠成了飞机，一只一只往马路中央飞过去，然后再趁着红灯的间隙将它们悉数捡回来。
总有过路的人上下打量着他，魏无羡也回望着他们，轻轻一笑。
到入了夜，魏无羡终于起身，脱下外套随手挂在了栏杆上，扔了被揉成团的纸，穿上自己的袍子偷摸弯到小路去了。
莫玄羽写的地址很好找，那是一座刚建成的别墅区，黑沉沉的路藏在楼栋间，魏无羡躲着路灯溜了进去，他的余光接连换着背景，一会儿明一会儿暗，一会儿是树影一会儿是停在路边的车。他总是在黑暗里行走，夜视能力自然要比普通人好得多，他转到南面的一栋别墅，抬头往上望了一眼，只有一扇窗户亮着灯。
就是这一家，莫玄羽说的，他与后妈住的地方。
是直接上去呢还是等她下来。魏无羡蹲在花坛里暗自琢磨着，现在他不再是普通人看不见的妖，这么躲来躲去的，还真麻烦得很。
“算了。”魏无羡憋了一口气站起来，“直接上去了事。”他把手插在口袋里，一脚从花坛中跨出来，正准备上楼，迎面撞上了一个人，一个女人。
“走路不长眼睛啊你。”那女人尖着嗓子骂过来，脸上的妆被路灯照得一片惨白，嘴唇更是红得要滴出血，魏无羡笑着道了声抱歉，女人白了他一眼，拢着头发横着眼睛走了。
魏无羡还在笑，脸上的血色急速退去，他缓缓垂下头，抬脚跟在了后面。
街边的路灯呲呲作响，忽明忽暗的水泥路面上闪着三条影子，女人的、魏无羡的，还有他作为万象的本体。万象总是会被即将到来的杀戮与血腥味给吸引出来。女人一手提着包一手看着手机，而万象便在她身后渐渐扩大，直到膨胀成了一团黑气，压住了女人的影子。
“滴答—滴答—”魏无羡学着时钟倒计时，“Time is up.”五秒过后他突然冲女人裸露着的后背出了手，万象的利爪叠在魏无羡的手上，刚要刺进女人的皮肤，突然有一道蓝光劈过来，震回了伺机而动的妖怪，那女人却并没有反应，依旧看着手机屏幕，时不时还咯咯笑两声。
魏无羡从地上爬起来，本体也无意间收了回去，“多管闲事。”他皱着眉头骂了一声，不远的阴翳里果然走出来一个人，拿着一把发着蓝光的剑，朝着魏无羡走过来。
“魏婴。”
“好久不见，道士先生。”
蓝忘机将剑收回剑鞘，“我找了你三年。”
魏无羡将手插进头发搔了搔，用明快的、唱歌似的调子，笑道：“抢生意的太多，找不到新身体。”
“你在躲我。”
魏无羡耸耸肩，“我躲你干嘛？”
“你跟我回去。”蓝忘机要来抓魏无羡的手，魏无羡像被火烧一般忙向后退了一步，“别妨碍我。”他站定了脚，头顶上的灯啪的一声熄灭，一瞬间黑暗像水一样泻下来，蓝忘机看不清他刻意隐藏起来的表情，只听到他说：“等我拿到这个身体，再来找你。”
“魏婴！”蓝忘机喊了一声，调子略略提高了些，夹杂着怒意，“你这是违背天道！”
听完的一瞬间，魏无羡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，精神恍了一恍，笑得浑身乱颤，下巴都快抖下来，“天道？我全家被杀的时候也不见有谁去跟凶手说‘你这是违背天道’！”
魏无羡本生而为人，与万象做了交易后，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，也是从那个时候，蓝忘机没有再见过他。
他从蓝忘机身旁走过，收敛起夸张的笑意，平静说到：“我只是想要一个身体而已。”
蓝忘机想拦他，可指尖将将碰到魏无羡的胳膊，还没抓住便被逃开。魏无羡走后，蓝忘机失神一般地盯着自己的手，指节弯了便直、直了便弯，几个来回之后轻轻合成了拳，无力地垂在身侧。
03.
当万象的利爪贯穿了女人的心脏，蓝忘机的剑也刺进了魏无羡的身体。魏无羡倒吸一口凉气，伤口也在跟着刺刺地疼，“你杀不死我的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蓝忘机拔了剑，魏无羡便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也跟着剑身一起被抽了出去。
女人死后的那一瞬间，魏无羡所有作为人的知觉终于是回到了他的身上，他倒在地上，伸出双臂，没心没肺地冲蓝忘机笑：“抱。”
“你总是这样。”蓝忘机抄起他的膝弯，将他打横抱了起来。
被蓝忘机碰到的那一刹那，他感受到了许久没有感受的热量，从蓝忘机心底一直烧到指尖，再烧到他的皮肤上，将他的凉了三年的心脏紧紧包裹着。
听不见。魏无羡发觉自己听不见蓝忘机说的话了，他被突如其来的悲伤淹没得手足无措，耳朵里是浑浊的，脑袋也是浑浊的，眼睛酸涩地发着痒，好像有什么正奔涌而出，他将脑袋靠过去紧压住蓝忘机的胸口，而在缝隙处却有两股热泪滚下来，“我只是想.......拥抱你。”
魏无羡记得，自己是爱他的。
在那个下着雨的夜晚，他遇见了突然闯进图书馆的除妖师，看着蓝忘机连声抱歉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，魏无羡笑出了声。
他们相遇，是在安静的夜空里划过一颗流星，是在湖面上投下一块碎石，是人群中无意的擦肩而过，再相识一笑，明明如此平静的人生，却突然燃起了火，最凶猛、最热烈。
“你知道芍药的花语是什么吗？”正在看花卉图鉴的魏无羡总会莫名其妙的冒出来一句，没见过这些东西的除妖师当然不知道，然而他还是说，知道。
“什么？”
“我爱你。”
我知道的一切，都是我爱你。
他记得蓝忘机的拥抱，像是现在这样，亲密的、温暖的，像冰掉进水里，每一寸都被包裹着，然后融为一体。
蓝忘机的身体抖了抖， 又被努力压抑，结果却抖得越发凶猛。夜晚猛烈的风像是刀子，将他的神经一条一条割的更细，在风中杂乱无章地簌簌飘动着，“我们回家。”他说。
04.
你知道那种叫万象的妖怪吗？没有身体，没有感觉，是比空气和风更不易察觉的存在。每一只万象都会有无数种模样，可不再是他自己。在找到新身体之前，他们会无止境地在这世界上游荡着，明明还活着，可是没有一个人记得他，被无视，被擦肩而过，被遗忘一切与他相关的回忆，于是他存在这个世界，也不存在这个世界。
我不后悔。
当初万象这么问他的时候，魏无羡也曾坚定无比地说过“我不后悔”。
后来呢？后来没了身体的灵魂成了万象，他离开家，离开蓝忘机，在这座低矮的城市里漫无目的地行走着。他并未走太远，偶尔他会回家，在蓝忘机无法觉察的角落，他总会藏在那里，伸出手，用一团泛着银灰色光芒的雾气印在他的身上，一笔一划描出他的轮廓。
他觉得自己应该伤心，但却不再能感觉到什么叫做伤心。
蓝忘机出门的时候，魏无羡会偷偷回去，在那本摊开的花卉鉴赏上，他看到所有花的花语都被黑色的笔一笔划掉，然后在旁边写满了“我爱你”，是他的字，潦草得几乎连自己都认不出来。
大概，我真的很爱你。
没有任何一刻，他不会像那时一样如此想要一个身体，一个能被看见的，能被触碰到的身体，然后拥抱他，告诉他，我如此爱你。
“我如此爱你。”
“我也是。”
